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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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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寡妇的女儿陈翠红得知消息赶过来,抱着寡母放声大哭。

    围观之人见状,无不叹息。

    秀姑亦然。

    她之前认为自己生男生女都无所谓,一是家里有了壮壮,二自己家养得起,三是自己有不少私房东西,绝对不会让女儿落得和红花之女一样落地即死,现在她忽然觉得最好生男孩,这样,她就不用担心女儿出嫁后的生活和命运。

    原来,很多时候的重男轻女都是被世道所逼。

    没有儿子,会被夫家休弃。

    没有儿子,在夫家挨饿受累,备受欺凌。

    没有儿子,丈夫死了以后自己就无家可归,所有家业一朝成空,更有可能被夫家卖掉,陈家的婆子不就是这么威胁刘寡妇的吗?

    如若寡妇想再醮,须得等三年以后,替丈夫守完孝,脱了白布,不然有看其不顺眼的人背地里使坏,说不定还会被判刑,也有可能受到族里的处置。而作为丈夫,妻子死了以后守一年妻丧世人都赞其深情厚道,不守也没人说他不义。

    这是在云家门口,大家闲话时秀姑听到的信息。

    刘寡妇今年三十多岁,生活一向优渥,风韵犹存,颇有姿色,虽然她被女儿女婿接走了,但是不可能一辈子住在女儿女婿家里,他们家还有老人、还有兄弟妯娌。刘寡妇没有房子没有地,娘家也没有父母,兄嫂容不下,她要想得到一个栖身之地,只有三年后再嫁一条路可行,可是,她年纪不小了,又不能生孩子,未必有人家肯娶。

    不过,刘寡妇有点头脑,得到女儿女婿的支持,把自己那些陈家打算据为己有的嫁妆夺了回来,以后赁个房子居住守寡不再醮也使得,能不能长久很难说。

    此时此刻,秀姑分外想念现代社会。

    现代社会再不好,食品再不安全,它给了很多女人一条活路,让女人们免除了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和悲剧,这就是最大的好处。

    回到家中,秀姑摸了摸小腹,暗自庆幸自己年前就开始有意识地戒食油炸辛辣食物,减少食用酸性食物,诸如猪肉、鸡肉、花生、白糖、鸡蛋等,并不是不吃,不吃会缺乏营养,只是较之以往吃得少了些,缺的那部分换成了碱性食物,如豆腐、白菜、黄瓜、青菜等。听说女子多吃碱性食物,身体酸碱度偏于碱性,容易怀男孩,不知道是真是假,聊胜于无。

    不仅如此,年前她叫张硕戒了酒。

    他虽不大爱喝酒,但是偶尔晚上会和老张小酌一杯。

    听说喝酒对以后生的孩子不好,张硕二话不说,出门在外都不肯喝酒了。

    春暖花开时节是怀孕的最佳时机,万物复苏,阳气滋生,而且不忙不累,秀姑特地选择这段时间备孕。不像去年春天筹备亲事、成亲拜堂、接着就开始农忙,据说最不利于备孕的时间就是成亲前后,夫妻两个又忙又累,不利于结合。

    二月没怀上,就看这个月的机会了,这个月的月底到下个月的初十正处于前七后八的排卵时期,四月下旬就要入夏了。

    希望能怀个儿子吧,见识过女子承受种种不公平的秀姑这么想道。

    三天后的傍晚,云天瑞和柳雪莲夫妇联袂而至,带来了绣品的酬金,不是契约中说的十两黄金,而是一百五十两银子和两匹缎子、两副银三事。

    云天瑞在秀姑惊讶的目光中说道:“大嫂,你绣的那副经文白家没收。”

    “没收?”秀姑讶然出口,不过,白家不收,她也不会退了那五十两银子的定金。

    “嗯,没收。”云天瑞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嘴巴越咧越大,笑容极为灿烂,堪比傍晚的彩霞,“白家现在的生意不大好,我爹他们那一回没运回需要的绸缎布匹绣品等货物,死了那么多人,白家再派商队去可不容易,最近江南那边在打仗,更加没人愿意去了,白东家自己年纪大了,也不能上路,偏偏他们早早跟其他人家签订好了供货的契约,赔了好大一笔银子!从我们身上弄走的一千五百两银子全部都赔了出去。”

    张硕和秀姑异口同声地道:“那可真是报应!”

    “是啊,报应,就是报应!看来,老天还是长了一双好眼。不仅我爹那一支商队出了事,在我爹出门之后前去采买蜀锦、蜀绣的商队也出了事,虽然是虚惊一场,人没事,货物也带回来了,可惜却晚了大半个月,白东家足足赔了一千两银子!”

    虽然只有一千两银子是白家损失的,但是打点衙门的费用绝不低于一千两,这就是两千两了。最重要的是,白家给自己惹来了豺狼虎豹,这才几个月,衙门里的各级官员就巧立名目向白家索取了价值四五千两的东西,单是知府太太要的一架紫檀屏风就价值两千两,其他绫罗绸缎绣品等都是直接拿了,没提给钱的事儿,白家一介商贾,压根没胆子开口要。

    云天瑞笑得眼泪快出来了,“大哥,大嫂,白家有苦说不出,有苦说不出呀!以前我爹说过,做生意必须打点好衙门里的官员,但要拿捏住一个分寸,让他们满意,却不给他们需索无度的机会,让他们觉得自己很老实,手里没有油水。白家就是没拿捏好,他以为买通官员在我爹这个案子上偏向他就结束了?妄想!就是因为他给钱给东西给得太大方,那些被买通的官员才会习以为常地索取,不要钱的东西谁不喜欢呀?”

    张硕夫妇听了,十分解气。

    太解气了,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白东家现在一定很后悔为了那一千五百两银子的货款和商队死者家属的抚恤金特地买通衙门官员,现在损失的可不止一两千两,而是四五千两。

    不收秀姑绣完的经文,白家就只损失五十两银子的定金,若是收了经文然后送往知府府中,就得损失十两黄金,料想知府太太收下经文后,肯定不会提及付钱。经过深思熟虑,白家现在的大掌柜出面跟云天瑞写了切结书,没收这幅经文。

    张硕听到这里,却忽然道:“白东家莫不是老糊涂了?到了这种地步,他更应该收了我媳妇绣的经文孝敬给知府太太,花十两黄金讨好了知府太太,主要是佛家劝人向善,知府太太难道就无知无觉?但凡对白家略有一点照应,各级官员瞧在知府太太的面子上不再勒索他们家,他家再谋划谋划,生意也就起来了。”

    云天瑞笑道:“大哥说得是,若是我,我也这么做。可惜,白东家到底上了年纪,昔日的精明果断和仁义之风都渐渐消失了,在我爹那件事上做出的决定,让许多人对他心生寒意,许多掌柜伙计都不大想跟他干了。”

    秀姑看了看桌子上的东西,问道:“既然白家没收,那这银子东西从何处而来?”

    云天瑞笑道:“没办成大嫂的托付,我心里有愧,就没回来。我在府城里住了几个月,也颇认得几个生意场上的人,我爹也有几个相好的朋友,就去找他们帮忙。我家当初落难,他们都有点避之唯恐不及,心里其实挺过意不去,听说我要卖一幅绣品,就帮了我一把。可巧有个做纸扎香料生意的朋友才娶了知府太太身边的大丫鬟,想起快到佛诞节了,知府太太又信佛,又素知大嫂的名气,亲眼见了经文,就叫他妻子带着去给知府太太请安。”

    双面绣的佛经,梵文和译文皆用金线绣出,勾踢、转折、轻重与真字无异,既有一种庄严气象,又让人觉得美轮美奂,知府太太见了爱不释手,觉得在佛诞节那日去寺庙上香供经时定能拔得头筹,问明来历后,命那名那大丫鬟重赏秀姑。

    一百五十两银子是工钱,缎子和银三事是赏赐。

    知府太太另外有个活儿让丫鬟问秀姑接不接,就是她女儿已经定了亲,想为女儿绣一件百子衣,用于成亲换妆之用。

    见那丫鬟代知府太太来问,云天瑞说自己不能做主,然后很痛快地落井下石。

    知府太太随后就打发丫鬟让他问问秀姑的意见,若是同意,和白家签的那一纸契约由她派人解决,不用理会白家的要求。

    “嫂子,知府太太的小女儿今年十一岁,离出嫁至少还有四年,知府大人的任期则还有三年,他老人家是连任,今年是第二任的第一年,嫂子在三年内绣完即可。做衣裳用的料子和绣花用的绣线知府太太自有准备。”云天瑞仔细道来,“至于尺寸,因是罩在外面的夹衣,又是宽袍大袖,知府太太命人先估着小姐的尺寸裁好,你直接绣花。”

    秀姑迟疑片刻,看着张硕。

    张硕无奈道:“你若是想接就接,若是不想接就不接。依我的意思,我不想你接活,绣这卷经文你就花了八、九个月,何况一件衣裳?我虽然没见过百子衣,但是光听名儿就知道定然有一百个童子,累得很。”

    秀姑抿嘴一笑,道:“我倒想接了,先听我说。”

    她抬手止住张硕想说的话,道:“一是不想让白家那一纸契约束缚着我以后的绣品,二是知府太太知晓了此事,也就是知晓了我那佛经原是白家意图孝敬于她的,如今却没有孝敬她,累得她花钱买下,心里对白家自然没有好感,以后有白家的好日子,咱们无依无靠,远不如白家有势力,接了这活计,知府太太庇佑一二分,那白家不敢对咱们如何。”

    云天瑞满目谢意,愧疚道:“难为大嫂为我们着想。”

    张硕沉思片刻,望着妻子期盼的目光,又好气又好笑,最后唯有同意,但是前提是不能累着自己,秀姑连忙点头。

    云天瑞大喜,再三道谢。

    “天瑞兄弟为我奔波了一场,这一百五十两的工钱我就收下来了,缎子和银三事弟妹拿去,给三婶和孩子们做件衣裳穿。”在云天瑞和柳雪莲告辞时,秀姑麻利地把缎子和银三事推到云天瑞夫妇跟前,让他们带走。

    柳雪莲忙道:“大哥和大嫂帮了我们天大的忙,是我们一家的恩人,别说替大嫂奔波一场了,便是十场八场也是应该的。大嫂辛辛苦苦近一年的工夫才绣出那么一幅经文,赚的是辛苦钱,我们如何能收?”

    一个执意要给,一个执意不收,推让到最后,张硕做主一人一半,云天瑞夫妇拿一匹缎子和一副银三事,另外的缎子和银三事则留给秀姑。

    云天瑞夫妇无奈之下只好同意。

    怕夜长梦多,云天瑞第二日清晨快马加鞭地赶往府城,很快就料理完所有事,带着知府太太给的料子、绣线和定金、契约回来,交给秀姑。

    自此,两家的情分越发深厚。

    四月初办完云掌柜的丧事,自小浸润于生意中的云天瑞决定子承父业,从商。

    他本钱小,就从小生意做起,此时乃是战乱时期,许多人不敢出头,做粮食菜蔬肉蛋等生意有赚无赔,他家宅子就有三间铺面,打扫干净后挂上了粮油杂货铺的招牌,留足一家两年的嚼用,他先拿出多余的十石粮食,当天就被抢光了。

    接着,他就去城外收粮食、各色菜蔬、鸡鸭鹅羊、蛋类、腌菜等物回来卖。

    他家有一辆马车,来去很方便。

    至于秀姑,百子衣起针之前,叫张硕把一百五十两银子的经文酬金和知府太太付的五十两银子定金换成三百吊钱,熟门熟路地藏进地窖。

    知府太太给的料子是裁剪过的大红素罗,瞧式样应该是方领、宽襟、大袖,只是衣袖和前后襟、领口等只是按尺寸裁开,没有缝合成衣,秀姑构思了两日,打好腹稿,又在纸上绘出百子图案,方从一只衣袖上开始依图样而绣。

    百子图,顾名思义,需要在这件衣裳上面绣出一百个童子。

    这一百个童子不是呆板无趣的模样,也不是每个童子都分开而立,而是分成三四十组的图样,每一组童子的数目最少两个、最多六个,呈现出嬉戏玩耍的场景,或是斗蟋蟀、或是斗鸡、或是转陀螺、或是放风筝,或是爬树、或是投壶、或是打架、或是效仿戏中人物、或是效仿书中孝子,灵动活泼,极尽天真无邪。

    百子图之间需要点缀各种吉祥如意的图案和四季花卉等等,配色布局需要达到彩绣辉煌却不俗艳,疏落有致而和谐,很费工夫。

    刚进四月中旬,外面传来消息说,薛稼反了。

    薛稼在两江拥兵自重,和朝廷大军对阵不相上下,已是自立为王,乃为真王。

    荣亲王怒极攻心,抛下朝廷大军,不要命地从南边往北直攻真军,朝廷大军趁虚而入,从北往南,真王薛稼腹背受敌,打得十分激烈。

    最有意思的是,一直消失无踪的水师以悍然之姿攻打荣亲王留在闽地的兵力。

    这么一来,乱成了一团。

    总而言之,张硕和秀姑半天都没弄清这是怎样一副局面。

    这时候,大青山村使人来信说翠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