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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章 :北国兵团度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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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青,可敬的知青,来自全国各地千千万万的知青,在那历史的特殊年代,全国各省、市、县、区镇广大知识青年,要响应党和国家的号召: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革命的号角响彻云霄!革命的知识青年是祖国的花朵、希望和未来,他(她)们抱有着对未来远大理想、憧憬和向往,军装素裹、胸佩鲜花,浩浩荡荡的革命大军,在人们和亲人簇拥着的锣鼓声中,像当年抗美援朝的志愿军那样,手举着红旗,高唱着革命的歌曲,雄赳赳、气昂昂的乘坐着各种车辆远离故里城镇,奔赴那祖国边远的山村、兵团和农场。

    然而,1968年是一个全国性革命运动的大时代,在朝气蓬勃的知青中,历经造反有理阶级斗争极左思潮影响下,必然会掀起革命性的浪潮。虽然大鹏与这些知青年龄相仿,有的又是生长在同一个城市,坐着同一列火车来到兵团,但由于说不清的历史,已经成为难以为继的冰火两重天了。

    那是第六个相约的夜晚,雅琴也是带着沉重的心情听着大鹏的回忆。

    :“雅琴,昨天我向你说的,在南局宅亲人和邻居长辈对我的亲热、同情,并经过派出所的认可,完全可以把户口起到继父家。如果是那样,我的人生又是另一条道路。经过监狱大学领导的教导,我不能夜不归宿没请示的不告而辞。

    拜别亲人,我和陈玉玺回到就业队,红卫兵却把整个院包围了,只许工人进不许走出大门。晚饭后鲁教导员找我谈话,说是运动很剧烈,调动是为了保护你们,因胡队长在运动中不宜露面,转告你困难只是眼前的,一定要坚强的接受考验。我介绍明天父亲来接我的情况,鲁教导员也是爱莫能助,因为这是运动的安排,任何人也无法改变。

    鲁教导员说:“今天也接到齐齐哈尔铁路派出所来的电话,市里也在组织知青上山下乡,即使你在齐市派出所也要安排,还不如今天随同工人和知青一同下乡去兵团,条件总会比到农村好得多。你向法院申诉的材料我看过,那个姓啥的不是被判刑了吗?我相信早晚法院会给答复解决的,…。”

    红卫兵吹号子紧急集合,武装把我们押上了车直奔齐齐哈尔火车站,在广场武警看押下工人们围坐等待着。抬头望去近在咫尺的南局宅我悔恨交加,如果听爸爸和亲邻的劝告今天留在家不回砖厂,让派出所去联系返城那有多好?即使返城后再和知青上山下乡,那将是另一个集体----下乡知识青年了。

    两节专列车上的工人被武警监护着,因为就业工还有个绰号叫“二劳改”,在那文攻武斗的年代把这些人转移到边远地区,也算是对工人的保护吧。而与我们相连的另两节车厢就是富拉尔基的下乡知青,我们之间只有列车过道的分隔,可那是有天壤区别,有可能是因祖父是国民党的缘故吧。

    当列车开动后,随着车轮的滚动可爱的故乡齐齐哈尔逐渐远去,我趴在茶几上哭个不停。就业工王路明把我唤起,他微笑祥和的劝导,我不得不尊重事实的面对,再见了齐齐哈尔------可爱的故乡。

    天还没亮火车进站,我们背着自己的行李,顶着那凛冽的寒风,在全副武装的看押下走出站台,登上了六辆军棚车,有意的在那个小城转了几圈,最后一直向北黑暗中驶去。当东方露出鱼肚白,展现眼前的是一片白雪皑皑,除了路边几棵冬眠树看不到任何存活的生灵,即使穿梭而过零落的小村,已经被白雪覆盖着看不到人影,我们只能看到后面的机枪,架在风驰电掣般的军车上,似乎奔赴西伯利亚刑场,我的心已死,身已经冻僵,零下三十多度的寒风把我埋葬。

    军车终于停在离团部最北的七连,我已经下不来车,虽然在别人帮助中还是摔倒在车下。坐在地上许久站不起来,有人帮我拿着行李,在好心人的搀扶中,我挪动到事先为我们准备好的工人宿舍。

    王路明不仅帮我买了饭菜,还拿来一瓶白酒让我暖身子,他是嗜酒如命的笑面虎,五十多岁人送绰号“老狐狸”。在饮酒中他许诺,家有两个姑娘任我挑,将来要为我组建个家庭。当时的我,总觉得他的心是好心,但意中有点自私不是诚意,二十二岁的我在那种艰难环境中,对成家问题根本只是奢望。

    军教员给我们开会上课,说我们不是铁板一块,而是社会有用的人才,在那三个多月的日子里,除了让我们背诵老三篇和新五篇,就是对资产阶级思想的批斗会。我们也参加劳动锻炼,24小时两班倒,去尖子山场院用机械脱麦子,夜间曾经达到过零下40度,机器冻停机只好收工回营。

    春天我们被分配到各个连队,我和其它五人被分配到九连,那时雅琴你才14岁,下面我说的有些人你会认识的。九连有近二百多就业工和军队干部,有家属的占全连的一多半,我已经处身于五十多岁的老反革命中,他们有广东、江苏、上海、北京、山东、山西、东北等都来自全国各地,几乎就是口音大杂烩的综合点。仅有半年之隔先后又调来两拨人,第一拨是从兴凯湖调来的就业工,大部是北京人,第二拨是造反派下乡知青,大部是齐齐哈尔人,九连集成了四类人员的大杂烩。

    工人们中单身住在长长的土房宿舍,中间开门有个小走廊,又分为东西两个长屋对面炕,当然是各有个的案由-各有个的单身铺头了。而在工人宿舍的东面原住着是带家的工人,那可是红砖大瓦房,自从知青来后,那趟房就成为他们的男女宿舍,虽然只有一路之隔,有可能也是东风压倒西风吧?本来我与知青的年龄相仿,要说我是知青也无可厚非,然而偏偏我却与那些五六十岁的老反革命在一起。

    指导员找我谈话,说是收到齐齐哈尔市局和铁路派出所的来信,证明我是齐齐哈尔铁路职工子弟,尽管服过刑也在申诉审案中,并说明对我应该以知青安排。当时的我犹豫着,即使与知青在一起会有什么结果?档案里写着祖父是国民党的历史,在那些造反知青中我将成为被专政的典型,还不如被淹没在就业工人之中,为此我向指导员说明了想法,并对领导表示感激。刚到九连没几天,我从食堂吃完饭回宿舍,走在路上听到后面有人喊:“张!”

    回头只见一个姑娘挑水,不见后面有任何人。前面从家属区走来的王兴全说:“人家叫你呢。”

    我说:“哪有人啊?”王兴全只是笑。我后面又传来喊话声。

    :“怎么没人,就是我在喊你呢。”再回头,发现就是那挑着水的姑娘冲我喊着:“你为啥向王连长打小报告,说我在十二号地捡大麦?”那姑娘继续质问着。

    :“你冤枉人,我刚来几天根本不认识你,打什么报告?”气得我反击着。

    :“就是你,就是你。”那个姑娘从我身旁挑水走过,还是那么斩钉截铁的喊着。

    我自尊心受到伤害,有气无处使,可王兴全却笑个不停,进宿舍他向大家介绍笑得肚子疼,不知为什么大伙还都看着我笑,怎么回事?我被蒙在云雾中。晚上邻铺的陈厚德向我介绍了情况:“跟你喊话的是就业工汤雨真的姑娘,她叫汤凤凰外号汤疯狂。她的年龄和你相当,看来她是看上你了,今天她是有意想跟你说话,如果你真的同意,我能做中间介绍人。”

    “千万别!”我气都不打一处来拒绝着。

    陈厚德是原国民党老反革命,已经五十多岁,是个江苏人,因是邻铺他向我又提起汤家情况:“汤雨真是个老地主,就住在咱们宿舍后厕所西面那趟房,他女儿汤凤凰曾经和工人张玺林谈过对象,他们相差十一岁,不仅汤雨真老两口反对,就是杨指导员大会小会搞批判,所以他们的婚姻是不可能的了。”做为军人出身的指导员,为什么要破坏婚姻呢?我糊涂了。

    这天我从宿舍出来去厕所,汤凤凰就站在宿舍西头织毛衣,吓得我转身回宿舍是有原因的,如果她还是像上次那样不讲理可怎么办?本来不仅宿舍的老工人拿我说事,尤其带家的老广东向我说:“张,你走桃花运啦!”我把那些喜逗当成讽刺。几次出去汤凤凰还站在那,实在憋不住扫兴我从宿舍东面绕过去。就这样我像贼一样躲着她多少次,我恨她,但不是她的错,是在那种环境中闲言可危呀?

    我被安排在菜园子,每天和几个女家属削土豆栽子,就是用刀头把土豆分成几个带牙的小块,用灶灰把削好的土豆载掺绊了,即防住水分的蒸发,灶火灰又是土豆生长的养分,触动豆苗的生长。

    女家属圆明园和丁香都已经四十多岁,他们俩总是说笑不止开玩笑,丁香的丈夫外号叫“老病号”,他们有三个男孩小名都有虎字,圆明园就逗丁香:“大虎、二虎把我抬到你妈身上!”笑得大伙前仰后合。可只有我和一个叫赵爱花的不敢笑,我们总是低着头,无意中看她的脸红红的,我心里第一次有过激情。

    圆明园发现我与赵爱花不正常,她有意问:“你叫什么名?今年多大啦?原来家在哪住?家里有什么人?有没有对象啊?”在众目睽睽下我只好回答。本来赵爱花在我对面坐,从那后再来时她不仅靠着我,还经常主动帮我拎筐把土豆载倒在大堆上,回来把空框递给我,再坐到那继续工作,可我却不敢帮她,心理越发紧张。

    大家伙心知肚明,圆明园当着大伙面向我介绍赵爱花的年龄19岁,她父亲因历史问题二进宫,在富拉尔基砖厂服刑十二年,还有八年刑期,抛下她母女二人在家,领导为照顾生活她十七岁就被分配参加工作,现在已经十九岁。家里还有个小脚老母亲,一切负担全靠爱花她,实在太可怜了。赵爱花早已躲到一边,我想她一定在哭,而我的心在流泪,那不是单纯的同情,而是发自内心对她的尊重。

    雅琴,你是认识赵爱花的,她瘦小而标致,身穿朴素的服装,她根本就像个学生,年龄那么小和这些老工人在一起,家里还有老母依靠她挣钱养家,真让人心痛。”

    “她比我大五岁,虽然认识也在一起过,可她有工作接触比较少。”雅琴回答着。大鹏继续的讲述着:“随着运动深入和知青的到来,阶级斗争使我们没能走到一起,看过朝鲜影片“卖花姑娘”,我现在时常想念她,就用小提琴拉着主题歌和“南江”,寄托着我对她的同情和怀念。

    有一天中间休息,圆明园她们有意都走了,只有我和爱花坐在那谁也不说话。我站起来向敞开棚的菜窖边走去,爱花走到我身后问:“你喜欢这吗?”我刚说了声:“喜欢!”回头想表白,看到工人贾庆林来了,我只好向他打招呼,像是在掩盖着什么,但心理还是为之跳动,过后,为错过那唯一的机会感到遗憾。

    回到宿舍我给赵爱花写了封信,简单的介绍了我的过去和对她的同情。我把信交给工人古志祥,因为他长得黑,人们为他起外号叫“老印度”,他已经没了老婆,只和唯一的小儿子住在爱花家对门,我已经让他捎给爱花三封信不见回音。晚上我要和工人华子阳拉草,就在赵爱花家门前等车,一个五十多岁的小脚老太太走过来,她问我年龄?劝我夜间干活要多穿点,她让我到她家坐坐,这时赵爱花喊了一声“娘!”,老太太答应着想说什么,而拖拉机车来了,我和华子阳向她挥手别过,上车奔往荒郊而去。

    雅琴,根据情况,赵爱花娘俩不仅知道信的内容,而且,也期盼着我们真的能成为一家人。可偏偏就发生了难以改变的变故,运动的高压,像狂风扫落叶那样,不仅成家的愿望一扫而光,甚至自己也要被牵连其中。就是11岁的“小黑孩”,在学校喊错了口号,不仅导致学校搭台批斗会,也波及到他的父亲“老印度”,在工人宿舍成为众矢之的的批斗靶子。由此,我和赵爱花间接的受到无情的牵连,随时处于卷入被运动批斗之中。”请看第20章:运动批斗起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