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巴士 > 帝业缭绕 > 第80章 :寿宴突变(三)

第80章 :寿宴突变(三)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文学巴士 www.wx84.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华灯耀彩,璀璨闪烁,新铺陈的白玉地砖反射着灯影,偌大的宴客厅内恍如白昼。楠木嵌螺钿细牙桌从大厅深处朝外排开,左右各五十张,可坐数百人。每张桌案上都摆放着一套梅花凌寒粉彩茶具,以彩锦如意六角盘托着,也算奢侈到了极致。

    众人再环顾左右,才发现整座大厅的墙壁上,镶嵌的是一排排仙鹤腾云蟠花烛台,每个烛台上的仙鹤姿态各异,竟没有一个重样的。如此观摩一番,无人不赞叹这座宴客厅的华丽装潢,更加感叹长公主深受王恩。

    一时间,宴客厅内啧啧声起。长公主看在眼里听在耳中,更觉欢喜。

    燕王与王后大驾光临,她面上有光,自然要安排他们坐上席。今夜邀请的俱是宗亲,眼见燕王与王后入座,便也论资排辈地依次入席。唯独金城公主有孕在身,又刚失了夫婿,没有赴宴。

    酉时三刻,寿宴准时开席。乐声顺势而起,舞姬鱼贯而入。歌台暖响,一片春光融融;舞殿暖袖,满目夏彩灼灼。

    在这一片歌舞声中,长公主缓缓执杯起身,走上丹墀,对燕王与王后礼道:“王上与王后娘娘纡尊而来,屏城不胜感激。”

    屏城是长公主的汤沐邑,故而外人也称其为“屏城长公主”。而燕王的胞妹聂真玉因早早出家修道,并未受封,便只能称呼其名“真玉公主”。

    无论在外人面前多么风光,私底下又与燕王多么深交,长公主在这等场合下一直礼数周全,称谓上从不乱了分寸。

    眼看她来敬酒,燕王与赫连王后顺势起了身。燕王方才与定义侯对弈连胜几局,此刻正是心情大好,便执起酒杯,笑道:“长公主于社稷有恩,孤岂能不来?”

    言罢他举杯一饮而尽。赫连王后亦随之饮尽。

    长公主见燕王如此痛快,也笑着饮尽杯中之酒。饮罢,她还将酒杯朝下晃了晃,向燕王示意。

    一切都发生在顷刻之间。燕王原是笑着,不知为何却乍然变了脸色,一把抓住长公主的左腕。

    此时唯独燕王、王后与长公主三人站在丹墀之上,众人隔得远,都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而不过须臾,燕王的视线已从长公主的左腕上移开,又越过她看向大厅之中。

    他的目光掠向聂星逸与聂星痕,又掠过淡然的微浓,再掠过定义侯暮皓,像是要寻找什么人。最终,他看向了身旁的王后赫连璧月,目中划过一丝了然。

    此时此刻,赫连王后正面带关切地询问:“王上?”

    长公主也迷惑极了,顾不得自己的左腕还被燕王抓着,连忙问道:“王上,您这是怎么了?”

    这一句话,似惊醒了燕王的心思。他的手劲突然狠狠一紧,目光重新看向长公主,沉黑的瞳仁中漶漫出某种情绪,像难以置信,又像急于诉说。

    只可惜,他终究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便直直地仰面倒了下去。

    “王上!”长公主与赫连王后同时惊呼出声。

    大厅内的众人也迅速反应过来,纷纷起身跑上丹墀。只见赫连王后跪坐在地,而燕王就昏倒在她怀中,眉目紧蹙,面色苍白。

    “快传太医!传太医!”太子聂星逸亟亟喊道。

    赫连王后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朝聂星逸喝道:“你亲自去找太医!快去!”

    聂星逸恍然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微浓的手,急切叮嘱:“照顾母后,注意安全。”撂下这八个字,他便惊雷一般冲出了宴客厅。

    长公主看着聂星逸飞奔出去,也惊醒道:“我府中有大夫!快!快让他过来!”

    她身边斟酒的婢女早已慌张不已,连酒壶都顾不上放下,立即领命跑了出去。

    不多时,长公主府的大夫提着药箱匆匆赶来,跑上丹墀为燕王诊脉。宗亲们纷纷让路,又都关切着燕王的病情,围在一团等着结果。

    “启禀王后娘娘,启禀公主、侯爷,王上似是中风之兆。至于是否中毒,眼下一时片刻还不敢断言。”大夫低着头,惶恐地回道。

    “你这是什么话?到底是中风还是中毒?”长公主急切质问。

    她历来挑剔,对下人又威严,大夫也被问得瑟瑟发抖起来:“微臣,微臣医术浅薄,实在不敢断言……如今看来应是中风……还是要等宫中太医前来确诊……”

    这大夫虽然在长公主府当差,却是负责为长公主保养容颜、调和阴阳,偶尔也医治些头疼脑热之症。人各有所长,他擅专于驻颜之道,故不敢断言燕王到底是什么病症。

    长公主其实心里都清楚,却不愿在人前丢了面子,气得面色涨红,忍不住喝斥他:“留你何用!滚下去!”

    大夫吓得连滚带爬跑出宴客厅。

    赫连王后也对这个诊断有所不满,冷冷说道:“王上历来身体康健,太医们请脉皆是无恙,怎会突然中风?”

    真会泼脏水呢!长公主瞬间明白过来,王后这是要将事情往中毒上引了。中风是燕王自己的原因,而中毒……她作为寿宴的主人,便难逃罪责了。

    长公主正兀自找寻应对之法,此时忽见聂星痕从人群中出列,朝她禀道:“姑母,请您立刻下令关闭府门,禁止出入。”

    长公主闻言乍然警醒,于惶惶人群中看了聂星痕一眼,目露赞许。

    聂星痕看懂了她的意思,接着说道:“无论父王是中风还是中毒,眼下约束众人才是关键。万一是中毒,可不能让下毒之人逃脱。”

    这是在为她解围了。长公主当机立断:“敬侯说得不错!我府中五千护卫,任你调遣!”

    此言甫毕,她已朝外头高声吩咐了几句。众人便听到宴客厅外响起了沉沉脚步声,乱中有序,显然是公主府的侍卫们正在包围府邸各处。

    见此情形,在场的宗亲们皆慌张不已,纷纷猜疑起燕王的情况。眼见太子聂星逸去找御医,众人没了主心骨,也只得惟聂星痕之命是从。

    可就在此时,却听赫连王后突然开口否决:“不行。”

    她还跪坐在地,怀中抱着燕王的上半身,目色凌厉地看向长公主:“方才本宫看得一清二楚,王上是喝了你敬的酒才会脸色大变,随即昏厥。莫怪本宫无情,实在是长公主你嫌疑太重!你府中侍卫,不得靠近宴客厅!”

    “你说什么?”长公主陡然变色,强忍着怒意喝问:“言下之意,你是说我加害王上?”

    赫连王后没接话,转而再看聂星痕:“敬侯,本宫命你立刻拿下长公主!待太子调兵前来,再移交他审理。”

    “赫连璧月!”长公主听到此处终于恼了,抬手指了指门外:“你是傻子吗?我会在自己的寿宴上下毒?我会毒杀王上?你若不把事情说清楚,今日休要踏出我府门半步!”

    话到此处,她已“啪”地摔碎手中酒杯:“来人!请王后移步偏厅!”

    两列侍卫立即跳进门内,欲领命捉拿赫连王后。

    “谁敢?”王后怒而质问:“你们当禁卫军是死人吗?”

    众人这才想起,今日赫连王后驾临之时,仪仗队中有不少禁军相随保护。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所说的话,宴客厅外忽然响起一阵抽刀之声,显然是公主府的侍卫和禁卫军们对上了。

    厅外两军对峙,厅内也无人敢再说一个字。一时之间,气氛剑拔弩张,有什么危机似要一触即发。

    然而王后赫连璧月与长公主聂持盈,两个女人对周围的一切都充耳不闻,依旧怒目对视,彼此互不相让。最终,还是定义侯暮皓站了出来,和言劝阻道:“如今最重要的,是救治王上。其它的再谈不晚。”

    赫连王后瞥了定义侯一眼,没有做声。

    长公主也冷哼一声,算是妥协,又看向聂星痕,直言命道:“敬侯,你带上五百侍卫去找太子,务必确保御医的安全。”

    这话中之意,令人听得心惊。

    “慢着!”赫连王后没等聂星痕表态,已抢先出言阻止:“今日厅内众人都有嫌疑。从即刻起,谁都不许离开!直到太子回来!”

    听闻此言,长公主的怒意更加上涌,正待反驳两句,却有人比她先一步说道:“母后所言极是。还请母亲大人息怒。”

    正是太子妃微浓。

    当年青城认祖归宗之后一直深居简出,偶尔宫宴上露面也是惊鸿一现,没过多久又远嫁楚国。所以宗亲中认得她的人不多。时隔数年,又听说青城公主已修道仙逝,如今即便觉得太子妃眼熟,甚至有几分青城公主的影子,宗亲们也不敢多问,只是暗自猜疑她的年纪而已。

    这位太子妃,自嫁入东宫便沉默寡言,待人接物虽礼数周到,却一直有种疏离感夹在其中,仿佛不愿与人亲近。就连平日的打扮都是素淡至极,与她那个喜欢华服盛装的长公主母亲,简直大相径庭。

    从燕王昏厥到如今,她始终在旁一言不发,以致众人险要忘记这位太子妃的存在。可就是她这平淡无奇的一句话,清清冷冷的语调,却令在场众人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长公主是太子妃的母亲,与赫连王后是姻亲关系,按道理而言,这两个女人休戚相关,应是站在同一立场,何以方才会冷言相对?

    赫连王后为何突然将矛头对准长公主?难道宫廷有变?太子妃的话又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