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巴士 > 过门 > 第58章 恋爱

第58章 恋爱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文学巴士 www.wx84.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go-->    以前,对于徐西临来说,过年那几天是很忙的。刚开始为了刚刚起步的事业,他得硬着头皮走访很多地头蛇——虽然别人看他年轻,都不怎么把他当回事,但意思得表达到。过年是个挖空心思拉关系的机会。

    后来,“乡里”站住了脚跟,宋连元也当了“上门女婿”,他们哥俩成功跻身为当地的地头蛇之一,又换人来巴结他们,徐西临来者是客,广结善缘,每年都是一大堆应酬的召集者。

    然而今年大家愕然地发现,居然请不到他了。

    徐西临腊月二十九飞过去,除夕当天在饭桌上给宋大哥做了子公司一年业绩的简报,拿几根筷子在餐桌上摆了摆来年的战略构想,当天晚上就想跑,被好多事拖住没跑成,他就打算大年初一清早溜,理由非常扯淡——灰鹦鹉离开他太久会掉毛。

    宋连元听了这番托词,眉毛险些从脸上飞出去:“你怎么不干脆跟鹦鹉结婚?你做生意可真屈才,回头开个动物园让你当园长算了!”

    “呃……还有点别的事,”徐西临搜肠刮肚半晌,终于功夫不负苦心人,让他想起一个别的理由,“听说魏董过年住院做手术呢,咱们好歹得过去看看才是那么个意思吧?”

    宋连元想了想今年收到的一笔不小的分红,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行行行,滚吧。”

    徐西临卷包就走,行李都准备好了。

    宋连元就沉着脸一边跟着他转一边喋喋不休地嘱咐:“回去没人照顾你,自己注意点,自己没事煮点小米粥,可怜可怜你那烂胃……还有多交点年轻的朋友,生意应酬什么的不必都亲自去,差不多的让底下人跑跑腿就行,别老一天到晚围着那破鸟转,它能给你养老吗?”

    最后一句是隐晦的提醒,可惜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徐西临全然没听出来,他就感受到了已婚男子的碎嘴子,头也不回地跑了。

    宋连元忧心忡忡地骂他混账,回头就看见高岚看着他直笑。

    “笑什么?”宋连元莫名其妙地问。

    “你弟弟肯定谈恋爱了。”高岚高深莫测地冲着宋连元的额头上点了一下,“就你看不出来,还唠叨,傻帽。”

    宋连元听了她这明察秋毫的“报喜”,想起徐西临那男女莫辨的性向,非但没什么喜色,看着反而更忧愁了,忧得高岚莫名其妙:“到底谁是他妈?”

    徐西临归心似箭,机票都是出租车上订的,他可能是要赶回去投胎,订了个时间相当紧张的,到了机场的时候,自动取票机都关了,他拖着行李一路狂奔到人工柜台换票,及至有惊无险地进了安检,肺差点跑出来。

    一路飞回了家,落地时就听见解禁的鞭炮声声四起,平时堵成停车场的街道松快得仿佛私人跑车场,好不容易才打到一辆出租车。

    路上,马不停蹄的徐西临又突发奇想:“师傅,您看看附近哪有礼品店给我停一下呗。”

    司机师傅用看神经病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礼品?这是大年初一,谁开门啊?我看您呐,一会自个儿找个没人看着的花坛,剪两支得了——您这是要上女朋友家去啊?”

    徐西临笑得春光明媚:“没有没有。”

    司机觑了一脸他的脸色:“买什么都白扯,我给您支个招——我一会把您撂商场,您看看弄点燕窝海参什么的给老丈母娘送去,小姑娘多个首饰少朵花的不要紧,您把老家儿答对好比什么都强。

    徐西临大窘,连连摆手,一腔漂浮在半空中的浪漫情怀在师傅接地气的建议中凝结成雨,全下在了朴实无华的黄土地里。

    “姥爷”花店里三个人都在,蔡敬是无家可归,窦寻礼节性地给窦俊梁回了个拜年短信就算尽完了义务,老成头天晚上除夕回家露了面,被七大姑八大姨们抓出来进行每年过年的“打孩子”运动,早早不在家里受虐跑出来了。

    不对外营业的鲜花店成了他们三个单身汉的聚集窝点。

    徐西临裹着一身风雪闯进来的时候,蔡敬正在研究怎么用微波炉热剩菜,所有人都被他这个不速之客震惊了。

    灰鹦鹉终于见到了亲人,直接抛弃了一直在企图跟它套近乎的窦寻,扑腾着翅膀飞到了徐西临肩膀上,在老成家缄默无言好几天之后,它张口就讨巧卖乖地来了一句:“恭喜发财。”

    徐西临在门口被他宝贝儿子逗得笑成了狗。

    老成艰难地合上自己的下巴——怪不得他发了那条信息之后徐西临就没消息了,闹了半天是酝酿着直接杀回来!

    老成简直没脸围观,冲徐西临问:“这大过年的,你跑回来干什么?”

    徐西临进屋带上门,搂着他的宝贝儿子,目光则先找窦寻,看见窦寻正坐在小店二楼憋憋屈屈的小空间里。

    店里暖气不好,窦寻腿上盖着一条毛毯,膝盖上放着一台笔记本,正艰难地维持着表面的淡定,明显被吓了一跳。

    徐西临就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我哥刚结婚没两年,孩子都没有,我跟着当什么电灯泡?”徐西临一边说,一边扫了一眼他们仨的预备晚餐,皱眉,“大过年的,你们仨吃剩饭?”

    老成振振有词地强词夺理:“初一吃剩饭是有讲究的,代表年年有余……”

    “余你个头。”徐西临把行李箱和鹦鹉往老成手里一塞,又随手扯下沾着雪渣的外套往门口一扔,边走边挽袖子,“生活品质呢?老蔡躲开,我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

    老成:“……”

    他头天刚替姓徐的跟窦寻吹过,把此人描成了一个空虚寂寞冷的工作狂,还说他一天到晚除了吃速食就是四处应酬,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厌世的气息云云。

    结果正主今天就回来打他的脸!

    老成愤怒地把被徐西临踩了一堆泥脚印的门口拖了一遍,心想:“混蛋玩意,再多管你那闲事,我就是王八!”

    徐西临的脑子自从接了老成那条微信之后就没冷静下来过,恨不能把早几年的厨艺进修成果淋漓尽致地体现一遍——只恨老成家没有那么多材料供他发挥。

    窦寻虽然有决心,但面对鸟的时候比较勇敢,此时见了人,终归还有点近乡情怯,犹犹豫豫地下楼到厨房探了个头:“我帮你做点什么?”

    徐西临回头冲他灿然一笑:“行,你会什么?”

    窦寻:“……”

    徐西临把外衣脱了,薄薄一层羊绒衫盖在身上,像是随意地搭在了一支会动的衣架上,分毫毕现地显露出肩和腰的轮廓,他在这个年纪上,骨架已经定型了,背影满是男人的稳重与挺拔,再也没有少年的青涩感,可是回头递过来的笑容却温暖如初。

    这笑容杀伤力实在太强,窦寻差点招架不住,无言了好一会,他才不情不愿地承认:“……会炒饭。”

    说完,窦寻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发现自己真是十年如一日地固守自我、毫无进步,无论是对徐西临,还是下厨房。

    徐西临无奈:“去等着吃吧,这油烟大。”

    回来放拖把的老成被他充满纵容的眼风扫了个尾巴,立刻汗毛倒竖地贴着墙根走了,恨不能用拖把将姓徐的打将出去。

    窦寻眼巴巴地看了徐西临一会,不舍得走,可是“姥爷”花店就这么一点空间,他还得照顾另外两位围观群众的心情,只好恋恋不舍地坐回到客厅里。

    等饭菜一上桌,满腹不满的老成就原谅了徐西临,并且感觉自己还能再爱他五百年。

    沾了窦寻的光,他们仨凑合活着的单身汉总算不必吃除夕外卖的剩饭,徐西临装模作样地坐下,斯文地拿着一块毛巾擦了擦手:“今天时间不够了,随便做一点,你们凑合吃。”

    老成看着素菜旁边萝卜雕的花,认为自己可能需要重新收录“随便”二字的词条。

    吃完饭,蔡敬自动起来收拾,窦寻则像靠近灰鹦鹉一样,试探地坐在了徐西临身边,刚开始坐姿有点板正的僵硬感,后来发现徐西临好像没什么反感,他才微微放松了一点,又忍不住起了一点贪心,假借找电视遥控器,碰了一下徐西临的手。

    徐西临就偏过头来看他——前几次见面,徐西临鲜少正眼看他,当时窦寻只是有点失落,但总体感觉还好,今天徐西临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也可能是渐渐习惯了,又恢复了以前的习惯——窦寻跟他说话,他就静静地看着窦寻,专注的目光和深情的目光其实有点像,很容易让人心猿意马。

    “鹦鹉这几天没怎么说过话,是不是住得不太习惯?”窦寻不十分擅长跟人搭话,艰难地找了个话题。

    徐西临冲架子上的灰鹦鹉招招手,那大鸟就训练有素地飞过来落在他胳膊上:“在家可贫了,可能是老成这里它不熟,有点胆小——来,儿子,唱个歌。”

    灰鹦鹉颇有窦先生年轻时候的习性,平时恃宠而骄,很会蹬鼻子上脸,但一旦徐西临生气了,或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把它带在身边一阵子,它就开始强烈的不安,一不安就会变得很乖,特别能讨人喜欢。

    这会,灰鹦鹉唯恐徐西临不把它接走,可爱得不行,让唱就唱,还唱了个非常喜庆的“恭喜发财”……虽然中途跑调了。

    徐西临听它又有点要拐到爱情买卖上的意思,忙喂了颗花生让它去嗑。

    窦寻伸手摸了摸它,鹦鹉很不满意,然而由于正在卖乖,不便攻击,只好捏着鼻子忍了。

    徐西临却忽然一把抓住了窦寻的手腕。

    窦寻其实就是故意给他看手上伤痕的,可是徐西临一碰,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轻轻哆嗦了一下,方才放松下来的腰又不由自主地僵了僵。

    徐西临脸色一冷:“那小孽畜咬的?”

    鹦鹉顿时吓得连花生都顾不上吃了,扑腾着翅膀飞到桌子一脚,战战兢兢地罚站。

    正这时,蔡敬洗完碗从厨房出来了,窦寻立刻想起徐西临以前在别人面前对他俩的关系讳莫如深,有外人在,徐西临从来都不喜欢跟他有身体接触,于是立刻挣脱开徐西临的手:“没事。”

    徐西临刚心疼到一半,猝不及防地遭到了一次“避之唯恐不及”,心里无可避免地沉了沉。

    好在,他早些年遭的冷眼多了,心理状态调整得也很快。

    想当年,他完全是被动地接受窦寻激烈滚烫的心意,一直都懵懵懂懂的,也没找到恰当的节奏,其实细想起来,有几个男人有这种运气呢?

    公鸟尚且知道求偶不易,遭几次挫折也都是正常的,调整策略就得了……亏得大家都这把年纪了,即使不留情面如窦寻,也不太会像十几岁的时候那样当面怄他了,怎么也好受很多。

    这么一想,徐西临心态就平和了。

    他瞪了不敢抬头的鹦鹉一眼:“我在家怎么跟你说的?”

    灰鹦鹉低垂着翅膀,不安地微微颤动。

    徐西临不舍得打他,但还是生气,就吓唬它:“再咬人就不要你了。”

    灰鹦鹉听懂了,吓坏了,呆若木鸡地愣在那。

    窦寻虽然是故意告黑状,可是看着那鸟的样子,忽然又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觉。

    于是他冲灰鹦鹉伸出一条胳膊。那鸟大概也知道自己得罪了谁,灰头土脸地飞到了窦寻的胳膊上,小心地收着爪子没抓他,瞄了一眼徐西临,见他脸色没有缓和,只好满心不乐意地转向窦寻,蹦跶到他肩头,郁闷地用脑袋蹭了他一下。

    窦寻说:“没事,它小时候也没少咬过我,到生地方都这样,过两天混熟就好了——要不你再让我养两天?”

    说完,窦寻还觉得自己挺机智,这样一来,他就有理由联系徐西临、时不常地见他一面了。

    心怀不轨的徐西临正中下怀,求之不得,二话没说就把儿子卖了。

    当天晚上徐西临被老成以“房太小不够住”为由,赶走了。

    他头天晚上深夜才走,第二天又跟神经病似的,天还没亮,就滚回来了。徐西临开着围着“姥爷”花店转了一圈,从楼下看见几个房间的窗帘都拉着,这才又恋恋不舍地走了,临到上午的时候转回来,不知道从哪弄来一大堆新鲜得能滴出水来的瓜果蔬菜。

    老成趁窦寻给鸟换水的时候,悄悄冲徐西临招招手:“来。”

    徐西临:“什么事?”

    老成咬牙切齿地咬了一口苹果,在果篮后面看见了“乡里”的商标,仇恨地发现这腐朽的资产阶级专供水果确实贵有贵的道理。

    老成:“商量个事,把你们家祖宗领走行吗?大不了晚上再送回来,一天到晚跟我这晨昏定省的,我们家雇不起你这种身价的人当厨子。”

    徐西临也正有这个意思,小声问:“你说去哪?”

    老成作为一个“去死去死团”终身会员,被他问懵了,瞪大眼睛说:“你来问我?你第一天认识窦寻?”

    徐西临:“……”

    他其实没怎么和窦寻出去过,那时候要照顾徐外婆,他们俩偶尔一起出门,大概也就参加个同学会买个菜之类。

    他很少会给窦寻买什么礼物,更没有约他出去过。

    那场感情起承转合,似乎全然没有人工的浪漫与刻意,在没有人专门维护的情况下,竟然也能像野草一样一发不可收拾地布满花园、泛滥成灾。

    而今一切从头开始,居然让他有点手足无措。

    老成看出他神色有一点不对:“怎么了?”

    徐西临很快回过神来:“没事,你说得对,我把人带走了。”

    说完,他像重新充满了电一样一跃而起。

    老成听见徐西临先是打电话找人帮他查最近的文艺演出,又让人帮着订晚上的话剧票,然后跑去问窦寻要不要跟他出去看房子——虽然中介不一定开门,但徐西临声称他都熟,哪的房子交通情况和租金价格都大概知道,可以先带他看环境,到时候有的放矢地看房。

    老成一听就知道他放屁——徐西临好几年飘在外地,乍一回来自己家都找不着,租出去的房子好几年一分钱租金没涨过,他上哪熟悉全市房屋租赁市场去?

    指不定头天晚上临时抱佛脚地对着地图在网上查了多长时间。

    老成看着徐西临三言两语就把窦寻诓出去了,哼着小曲凑到灰鹦鹉面前讨嫌:“唉,你又留下了?”

    灰鹦鹉做出攻击性的动作。

    “咬啊咬啊,”老成嘿嘿直乐,“咬完告诉你爸爸,他更不要你了。”

    灰鹦鹉破天荒地对不熟的人开了金口,它说:“呸!”

    人类都不是好东西!<!--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