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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夜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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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雪装得挺正经,其实要多骚就有多骚。”桃娴姑娘如是说。

    阿紫眨着大眼睛,满脸都是求知欲:“那她有多骚?”

    “矮油,你这个小东西,原来也这么不正经。”桃娴十指尖尖,在阿紫的小脸蛋上狠狠捏了一把。

    又捏脸!就不能换个方式表达你们对老纸的爱!

    “我亲眼见过,香雪打扮得像个小良家走在大街上,别人不知道那是她,老娘一眼就认出来了,有一次老娘的猫跑到她屋里了,老娘去找猫,她刚洗脸还没上妆,就是那副模样。她去干啥,还不就是冒充雏儿勾男人,这种假正经的婊|子老娘见多了......”此处省略污言秽语五百字。

    那夜,阿紫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终于相信善恶终有报这句话了。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冯思雅终于还是流落风尘。

    阿紫很想知道没有失忆之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她更想知道她的父母究竟是什么人。

    自从知道她有副万里无一的好身板,阿紫开始质疑原先的推断,如果她真的只是药材铺子里的小姑娘,她的爹娘是如何保住她的小命的?或许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生了个唐僧血的孩子,嗯,肯定是这样的,如果被人知道了,她的血早就被吸光了,能长到十来岁不容易啊不容易。

    文君酒馆包吃包住,别人都是大通铺睡在一起,阿紫来得最晚,已经没有她的地方,索性在存放酒坛子的杂物间里腾出巴掌大的地方,放了一张小床。阿紫挺知足的,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她这种不男不女的,住单间最好。

    她睡不着,抬头看向窗外,杂物间里没有帘子,月光绣过窗纸,亮堂堂地照进来。

    这样的月光,最适合放蛇了。阿紫早就发现,狸花蛇最喜欢晒月光了,不但是它,很多蛇虫鼠蚁都喜欢。

    她拿起装着狸花蛇的竹筒,蹑手蹑脚走出去。杂物房出来拐过两个弯便是酿酒的作坊,要到院子里晒月光,就要经过酒作坊。

    夜色里,阵阵酒香扑面而来。作坊里平时都要上锁,可今天却敞开着一条缝,透过月光,能看到那一拉溜几十个半人多高的大酒坛子。

    阿紫喜欢这味道,可能是体质的原因,她的酒量很好,千杯不醉,别人闻着酒香也能醉倒,她却越闻越精神。

    忽然,有说话的声音从酒坊里传来,这么晚了莫非是哪个肚子里的酒虫子馋了,跑到作坊里偷酒喝?

    赛文君算是大方的,从不限制伙计们喝酒,只要不误事不撒酒疯,喝上两杯也无妨。但她对作坊管得却很严,钥匙挂在她身上,除了她,谁也不能进作坊。

    所以作坊里的人只能是赛文君,深更半夜,她和谁在作坊里,偷|情?通|奸?

    白日里和桃娴姑娘说了一会子话,阿紫也受了影响,此时心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她悄悄贴在门缝前,偷听里面的说话声。

    那是一男一女压低了声音在讲话,如果不是阿紫听力比别人好些,根本听不到。

    那女的应是赛文君,但那个男的是谁,阿紫听不出来,但可以肯定,这人不是酒馆里的伙计。

    但是,他们两人说的话,阿紫却一句也听不懂!

    阿紫常听倚红楼的姑娘们私下里讲着家乡话,有金陵口音,苏州口音,宁波口音,但这两人说话的口音,不是她听过的任何一种方言。

    阿紫正疑惑,里面两人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她以为被他们发现了,连忙躲开,作坊外面堆了几只装酒篓用的大箱子,阿紫身材娇小,深吸一口气,便躲进箱子后面的夹缝里。

    有脚步声传来,作坊的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推开,有人端着烛台走出来。

    那人身材高大,不是赛文君,而是和她说话的男人。烛光闪烁,正照在那人脸上,阿紫躲在角落里看得清楚,她倒吸一口冷气,难怪她听不懂他们说话,原来这人并非汉人!

    那人皮肤白皙,鹰鼻深目,散落额头的几缕头发也是弯弯曲曲。

    大成偶尔能看到异域来的商人,所以阿紫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人不是大成人,他是番邦人。

    那人警惕地四下望了一眼,吹灭蜡烛转身离去,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中。

    又过了好一会儿,赛文君也从作坊里走出来,咔嚓,门锁重又落下,她表现得要比先前的那个男人轻松自如,一路哼着小曲儿,扭着水蛇腰,倒真像是刚刚偷|情的小寡|妇。

    直到听不到赛文君的歌声,阿紫才从箱子后面出来,她没有心思再去晒月光了,蹑手蹑脚回到自己的杂物房,躺在床上,睁着大眼睛,耳边似乎还在回荡着那一男一女的声音。

    她忽然发现一件事,不论是文君酒馆,还是倚红楼,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赛文君的来历。

    她原是大家闺秀,家道中落才当炉卖酒,好吧,这些都是她自己说的,怕是没人相信,但却无人深究。

    既漂亮又风|骚的女人,都会有些故事,但新的故事又在每天发生,所以很多时候,人们便忘记了这些故事是如何开始。

    一个来历不明的美丽女子,在京城附近开了一家酒馆,雇了一群年轻俊俏的小伙计;她和倚红楼交情匪浅,倚红楼的客人,大多都是京城高官。

    这故事如果只是这样,那也没有什么,顶多就是“传奇女子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可她偏偏会说外国话!

    虽然隔了一道门,可阿紫也能肯定,赛文君和那男人虽是在说见不得人的话,但却不是真正的男女偷|情。

    赛文君孤身一人,没有丈夫也没被人包|养,她可以打开香闺大大方方滚床单,不用深更半夜躲到作坊里。

    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们在做一件比滚床单还要不能见人的事!

    都说春眠不觉晓,阿紫却整夜睡不着。前半夜她想的是冯思雅,后半夜想的却是赛文君。

    于是次日清晨,阿紫顶着熊猫眼没精打采出现在酒馆里。

    “小志,你晚上去钻哪个姑娘的被窝了,瞧瞧,眼睛都让人打黑了。”

    什么眼神啊,姐这样才够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