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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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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咋办?”赵氏一出姬家大门就急慌慌的问道。

    “能咋办?先回家,不行就把那个鎏金的簪子当了,凑凑也能够了!”沈老头阴郁地摆摆手,迈开大步往家走去,姬家这门亲算是断了,唉!

    “那不成,那可是儿媳妇留给咱兰花的嫁妆,不能动!”赵氏小跑着追上老头子。

    “不成?那行,四郎媳妇下聘的事,你自己弄去,我是不管了!”沈老头气恼地丢下这么一句,脚下走的飞快,饶是这样,他还是觉着脸上烧的慌,好似姬家老两口子那明晃晃的讥笑的眼神如影随形一般。

    “老头子……哎……”赵氏一路小跑着跟上老头子,这死老头子,一说话就撂挑子,四郎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儿子!

    沈家如今的日子越发的艰难了,年前冬里听了一冬的闲话,不说,还出了一桩大事。

    村子里那群老娘们整日里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就会传闲话,赵氏婆媳几个出得门来,总有那最长的婆娘问她:你儿媳妇给留了多少银子?;可不老少吧?;哎呦,你家可是发了,存胜家又卖地呢,你家要点呗?;你婆婆接了那么些银子就没说给你们妯娌分点?指定分了,快,说说,给分了多少?我又不要你的,瞧你那小气样!;一家子欺负人家一个小寡妇,不就是瞧着人家举人老爷好性子么,你看着人家再理他们,也就是一锤子买卖,人家啊,只当是打发要饭的了……

    为了这些个传言,沈家媳妇门都出不去了,大郎兄弟三个更是除了找些个零散的活计赚个油盐钱,就是在家猫冬,沈老头打扫西邻姬绣虹留下来的小院子时却发现个奇事儿。

    冬里,十月多的天气,不说滴水成冰,却也冷得冻手冻脚了,可,偏偏,新院子里却稀稀拉拉的长出了好些个青苗儿,可把沈家人吓了一大跳。

    惊吓过去就是惊喜,还是吴氏心眼活泛些,立时就反应过来:“爹,这冬里的青菜可值钱着呢,您还记得不,去年年跟前儿,三弟妹的娘家哥哥不就给三弟妹送过一点子青菜么?后来才听说,这青菜在晋阳府那样的地界,比银子还贵些!”

    这话一出,整个沈家都沸腾了,一家子小心翼翼的看护着,生怕人知道了,那大门锁的死紧,晚上院子里还留了守夜的,为了浇不浇水,一家人压着嗓子吵成了一锅粥,浇吧,一个晚上就冻成了冰疙瘩,再把菜苗也冻死了,可怎么办?不浇吧,就没见过谁家种菜不浇水的,万一干死了,那银子可就飞了,沈家老少十来口人多少年了,就没见过银元宝长啥样,四郎见过一回整块的银子还是三嫂盖房子时候拿出来的工料银子,白花花的,好看的紧。

    最后还是沈老头年纪大了,有见识些,决定不浇水,能在这大冬天长出来,它就能自己长大,左不过是长的慢点,兴许还能赶在腊月里过年前头,还能卖个好价儿,万一浇水坏了事儿,反倒不好。

    守着青菜慢慢长大,沈家人闲来无事就想象着,青菜长大了,卖了银子,干啥使用?

    身老头老两口子觉着再卖几亩地合适,家里地少,年年打的粮食不够吃,儿孙一年年的长大,树大分枝,家里地多点,将来分家儿孙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大郎两口子觉着还是再盖几间大瓦房子,就照着这两间盖,也用土坯砖圈个院子,种菜,要是还能在冬天里长出青菜来,那可是……呵呵……银子呦!

    二郎两口子没啥心思,跟着爹觉着买地好,跟着大哥觉着盖房好,反正都好,要是卖的银子多,又买地,又盖房子,都好,呵呵。

    四郎没觉着啥,这事儿是大事儿,爹说了算,他就是想着卖了银子先割二两肥肉解解馋!

    冬月里将近腊月的时候,院子里的青菜长成了,那韭菜足足有一尺高,黄瓜也粗粗壮壮的,可把沈家人欢喜坏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呢,就摘了菜,用棉被裹了,小心翼翼地放进箩筐里,让大郎,二郎,四郎兄弟三个一人背了一份,前往晋阳府卖去。

    倒是卖了个好价儿,大郎说他背着菜就往哪看着贵气的店里去,也不问人家原是卖啥的,一进去就找那年纪大,穿的好的活计掀开箩筐里的被褥,让人家看看,他倒是好运气,那一身儿绫罗的老掌柜一见这个,当即就拿出一个大银元宝来,瞅着咋也有十来两,大郎一把揣了元宝,箩筐被褥全部要了。

    二郎没那鬼点子,他闻着香味进了一家饭馆子,把箩筐放在人家柜台上给人看,人家问他哪来的,这个,在家时候,沈老头倒是想到了,万一人家问起来咋说,就说亲戚里有个去年的举人老爷,府城的贵人给的,又给他家一些,家里舍不得吃,就拿出来卖,指望得几个银子好过年使。

    二郎人老实,照着爹的话就说了,人家饭馆子里的掌柜倒也没说啥,瞅着箩筐里的菜,埋头拨了好一通的算盘珠子,抬头就给了个价儿,五两四钱零六文钱,二郎也没弄明白这价儿是咋来的,就点头接了银子,让人倒腾出菜来,才背着箩筐出了店,临出门人家掌柜的还给了俩大肉包子,馋的二郎咽了好几口口水,硬是没舍得吃,揣怀里,一个给爹娘吃,一个给妻儿吃!

    四郎的运气就没有他俩哥哥的好,才刚进城门和哥哥们一分开就遇着了几个叫花子,将他一团儿围住,哄笑这,转了几个圈子,不知怎地一不留神肩膀上的箩筐就被卸了下来,再接着那群叫花子就一哄而散,只剩下背上空空如也的四郎欲哭无泪,耷拉着脑袋去了城门口等哥哥们。

    大郎二郎揣着银子汇着四郎,怀里揣着好些个银子,兄弟三个也不敢多说,甩开大步,闷头就往回赶,谁知道出了城门,还没走出多远呢,就被人打劫了。

    一开始兄弟仨还反抗了几下,被人家用那明晃晃的大刀的刀背好一通乱砍,砍倒他们,搜了银子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踪影。

    兄弟仨相互搀扶着,踉踉跄跄的回到家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好悬没遇上野狼,要不小命儿也保不住。

    三人又疼又怕,连冻带吓,一回了家就大病了一场,活鸡吃了好几个,煎了六七百钱的药,吃了三四天才好些。

    忙活了一个多月,除了一家人分吃了两个站了泥土的大肉包子以外,一文钱没赚着,还倒贴了三四只鸡,七百钱的药不说,包菜的被褥也丢了一条,沈家众人欲哭无泪。

    其实,二郎还暗自藏了几个钱才身上没被搜了去,当时人家老掌柜的给五两四钱零六文银子,他往怀里揣了五两零六文,那四钱一小块子就顺手塞进了鞋子里,打劫的,没人能想到他鞋子里藏了钱,这一小块银子就到了连氏手里,咋也要不出来了,沈家众人没有一个知道的。

    亏了老本儿的沈家人只盼着第二茬菜能尽快长出来,好再卖一次,不敢说赚多少银子,好歹能把花出去的赚回来,沈家父子几个甚至把卖菜的经过反复的回想了好几遍,虽然没想出问题出在了哪里,倒也让他们想出了好几个应对的法子,一家人再次鼓起了干劲儿,准备着,年前再干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