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巴士 > 弑汉 > 第35章 歃血为誓

第35章 歃血为誓

作者:孤怀吐明月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文学巴士 www.wx84.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依照这十条死罪,此时只要在这里面的,一个也逃脱不了,索性就反了他(娘)的。”明溯心中暗暗恨道,然而,造反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不经过一番计量,最后终究逃不脱流浪天涯,海捕终身的凄惨结局。所以,这个念头也只能想想而已,当不了真的,目前最要紧的是如何安然度过此事。

    一番商议之后,三人终于有了定计。

    “你的属下是否可靠?”明溯有些不放心贼曹那边。

    “此等郡兵,均父母双亡,无亲无故,又随吾多年,充作心腹,皆可信。”贼曹心中沉着得很。此时之人最重情义。能在二三千人中被他选出来经常一起干坏事的,能不先把家底倒上个一清二白?

    “那个市令怎么处理?”明溯复问,在他的思维模式中,凡是喝酒不爽的人都不可靠。至于里屋二人,除了死,没有第二条出路,凡商人必求有利可图,明溯也想不出来她们有首告自己等人的理由,就暂时留给贼曹去伤脑筋吧。

    [ “此人非我等亲近,当早作决断。”啬夫重重地把手往下一砧。这里贼曹还未回话,那案旁狱史已是会错了意,手中刀猛地扬起,便待劈下,吓得那市令屁滚尿流,差点就瘫在了地上。

    “且慢”贼曹忙出声喝止,耳边却听到(呻)吟一声,原来那市令乍死还生,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早已心胆俱裂,一个把持不住,便直挺挺地往后倒了下去,将背部生生地砸在了那案板之上,市令疼得眼泪都出来了,直想叫唤,又怕惹了诸人,只得强自忍了在那哼哼。

    “此人素来胆怯畏事,估摸不会做出那等之事。”贼曹考虑了一下,谨慎地分析道。

    你懂什么,胆怯之人才容易叛变,你还估摸呢,我倒是有几千年来血淋淋的经验教训做着参考呢。明溯腹中暗诽了一声,但是却没有再说什么,毕竟此时众人皆以贼曹为首,人家啬夫都没说什么,自己一个小弟再反对就有点不识相了。

    这时,那边啬夫已经到里屋将小妇人父女一并赶了出来,复指挥二人提来凉水,一个个地往地上浇了过去,那醉倒在地的郡兵纷纷醒来,眨巴着迷糊的眼睛,互相埋怨不已,贼曹心中苦笑:任谁大冬天地被人一瓢冰冻的凉水浇在头上,心里都会有点想法的。不过此时他已顾不上这些讲究了。

    半个时辰之后,众人均清醒异常,虽时辰已过丑时,但却无人面带倦色。想想,也确实符合常理,这些人打小接触的便是“忠”、“孝”二字,此时,让他们和朝廷背道而驰,虽然不是明着造反,但终归是颠覆了心中的理念。如果这时候有人能打瞌睡的话,大概也只有明溯这个没心没肺的人了。

    事实上,明溯现在已经躺了下来,三肢着地,剩下一足就那么晃悠悠地翘在旁边案板之上,胸口一起一伏,就那么没有品相地和周公下棋去了。根据三人商议的情况,众人那边由贼曹等人去解决,他只负责明日午后陪着胡魁将些许人等送往典韦发现的那个山谷,就万事大吉了。此时,却是没他甚事。

    白天还要赶那么远的路,不睡觉岂不是白白浪费体力。这便是明溯躺下之前的想法。

    鸡鸣之时,众人已安排妥当。那十余名郡兵早无固定家产,一身家当均在营屋之中收着,晌午之前众人将返回兵营,收拾一番,然后由胡魁带着出城搜捕贼人余党,当然,最后都会“因公殉职”,遁去那谷中暂时居住,只余胡魁一人负伤逃回县城。那老翁亦是跟随出城,谷中总不能少了个烧饭洗刷之人吧,其实,明溯的真实想法是要扣个人质,以免那小妇人反悔,只不过面对贼曹这个人家的准女婿,这些话总是有些说不出口。小妇人自然还是留在这里沽酒,这也是明溯的主意,明面上的理由是为了埋个在暗处打探情报的桩子,实际上,经过之前小妇人的醉后表白,贼曹也是极为赞成这一安排的,至于贼曹心中怎么想,就只有“天知地知他知”了。至于那市令,啬夫本来提议也一并送去谷中安生,明溯也是十分赞成,然而,贼曹却极力反对了二人想法,原因很简单:市令虽然人微位卑,然而却也是县里任命的属吏,兼之日间杀人事件发生,若是一并逃逸,将来县长追究起来,恐怕众人不等谋逆之言事发,就已因冒杀贼人罪名收入狱中了。这倒也是个现实的困难,二人只得作罢,不再异议。

    至于自己等人,自然还是继续潜伏在县、亭任职,只待那两年之后。明溯没有明说甲子之年黄巾起义天下大乱,如果那么说,估计二人死活也是不会相信的。毕竟这时候大概张角也没有想到日后能有揭竿而起的那一天,也不会提前这么久去让信众准备黄巾包首,而且太平传道的渠道十分隐蔽,教医结合,就连明溯这个有心人平素也从未发现过端倪,何况二人。

    明溯给出的理由是他的师尊大人曾经夜观星相,神机妙算,就那么掐指一推,知道了两年之后天下必有变故,到时候朝廷也就没有心思管什么些许谋逆之言了,让众人安心等待过去。尽管二人对明溯身上的种种神奇之处也是推崇得很,对他那个存在于虚空之中的便宜师尊也没有心生疑惑,却无人肯信这一“鬼话”,最后,还是出于捱得一天是一天的侥幸心理,也就勉强接受了明溯的说法。

    其余众人反正也没有更好的出路,现在不需要去死了,当然乐得顺从,因而一个个均是颔首表示赞同。

    明溯一觉醒来,却发现诸事已定,尤其是那一众郡兵,神高气爽,不像是去逃命,反倒游山玩水似的,个个安逸得很。甚是诧异,一问之下,方才知道缘由。

    原来那市令见一众军汉知道了祸事起源于自己,及至最后,看待自己的面色皆极为不善起来。屋里众人均是一伙,唯独自己一人例外,市令生怕这些莽人一个冲动上来宰了自己,这时候可没人帮自己说话,于是便小心翼翼地凑了上去,言道欲将自己多年存下的千两黄金送与大家。却不想有一兵头并不领情,瓮声瓮气地呛了他一句:“我等即将久居山中,亦无亲属,要你的黄金又有何用。”市令顿时讪然。

    那贼曹倒是极善领军,闻言接道:“如此,汝明日即将千金送我屋内。将士寒苦,吾择日往邻县购数十婢女,赠与众人以为妻室,也能延续子嗣一二。”郡兵们方才苦闷山中无聊,忽闻贼曹将为己等购妻,数十年的光棍一朝翻身,自然是欢呼雀跃,纷纷上前拜谢贼曹。

    余下那市令在一旁暗暗割了肉似的心疼:那贼曹拿自己的黄金去做好人,最后自己还听不到一句好话。

    明溯见市令一副恼状,他本是个极喜安慰他人之人,便上前安慰道:“你那市集倒也是个极有钱途的职所,今日破了财,明日定能加倍赚回。”一边安慰,一边心中却在偷偷盘算:这市令倒是蛮会弄钱的嘛,才做几年就有了千金,用典韦的话说,那可是眼花花的两百万个大白馒头,看来以后打造点兵器什么的,这花费倒是有了来路。

    那市令自然不知道明溯正在算计自己,看到明溯又来安慰,他不由地打了个寒颤。今儿个遭到这祸事,都是这倒霉蛋催的,以后还是离他远点算了。想到这儿,市令忙侧身闪到贼曹后面,这才觉得稍许暖和了一点。

    见二人小动作不休,贼曹却没有吱声,止微微一笑,抬手往后召了一下,那小妇人便捧上了一方白绫,摊于案上,那啬夫也不客气,要过笔墨,便上前迅速书写了起来,片刻之后,众人一瞧,但见绫上书着几行大字:“今日吾等齐聚此地,歃血为誓,结为异姓兄弟(妹),同心协力,共度危急。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惟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小妇人复又送上一柄牛角尖刀和一把细香,众人遂以贼曹为首,啬夫次之,胡魁第三,狱史第四,明溯第六,市令第七,余下诸人却是各以军职、年龄依次排列,逐一上前划破手心,蘸写上姓名,有那不识字的,便由啬夫代笔,再在名上画了一个只有自己才认识的押印。

    两位妇人也是划破指尖,一同在后面蘸写了名字。明溯眼尖,见自家妇人已然去掉夫家姓氏,自是死了心的跟随自己,心中不由一阵意满自得,复又看那小妇人写字,暗暗揣测:那小妇人几声郎君总归没有白叫,这下二人成了兄妹,而且还是歃血的情哥情妹,这禁忌之情,不知那贼曹心里爽是不爽。其实,那妇人的名字也在上面挂着,别人尚还未乱,他自个就已经先乱了一回,这个他倒是没有想到。多年之后,也因为宴会之上嘲讽那贼曹之时,明溯反被众人借故嘲笑了一通,很是尴尬。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先前三人商议之时,明溯早就将那典韦之事和盘托出,此时歃誓,倒也带了典韦的一份,只是这姓名,只有等明溯回到谷中再让他补上一回。此事,贼曹已然与大家作了说明,所以典韦这个五哥的位置倒也是众归所望。那老翁因为是小妇人长辈,贼曹爱屋及乌,总也不能与未来的老泰山呼兄唤弟,于是便让他在一旁空处作了个备注,署下姓名,虽不在约束之内,却也证明到了现场。

    只是,众人焚香祭拜天地之时,明溯却是闹了个不大不小的笑话。那明溯先前屡次听到几人口称“求盗大人”一言,也没甚在意。直至跪拜之时,按例由老翁在一旁唱喏,立誓人应上姓名,那老翁先是呼了“西位亭前任求盗”,明溯便代典韦应了一声,接下来直呼了数声“西位亭求盗”,场中却无人应答,明溯也是好奇地左右观望,不知是何人坐了这个位置,按照规矩,誓毕之后,他总该上前去拜见一下上官,先混个熟识,才好做事。不曾想,此时胡魁却在一旁狠狠地踹了自己一下,回头看时,见几人均手指自己,于是便纳闷地上前应了一下,奉上手中香火。

    原来自己成了求盗,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这也算是自己此次县城之行次一级大的收获。最大的收获自然是认了一帮兄弟,从此有了班底,再不须独自一个人苦苦奋斗了。

    “这不是幻觉”,明溯狠狠地握了一下拳头,展示了一下自己健壮的肱二头肌:“东汉末年,我来了!”。自打来到这个时代,明溯从来没有哪次像今天一样格外地期盼黄巾之乱的发生,他没完没了地傻笑着眺望着天空,黎明的曙光如同初生的婴儿,悄悄地揭开夜幕的轻纱,慢慢地挣脱开来,清新而又恬静地将那彩霞逐渐挂满眼前,远处悠悠飘过五个字,那都不是事;是事也就烦一会,一会就完事。